向往新文明

眾多新創造的網絡語言中，我最欣賞“神馬都是浮云”這個詞，在擬音中還讓人感到一種生命的哲理。這讓我想起季羨林先生早年翻譯的幾句梵文的詩句，大意是：每天太陽升起，我們振奮欣喜，傍晚月出天際，我們歡舞歌唱，在日落和月升之間，我們的生命正在悄悄逝去……詩句更深一層的含義是，生命本是沒有意義的，所謂生命的意義是人們的情感所賦予的。

如今，在物質極大豐富的年代，世界鬧起了經濟危機。從本質上講，這不是人類生存的危機，而是人們的欲望推高的一種危機；從更深的層面說，這反映了一種人類由追逐財富的慣性支配而欲罷不能的心理狀態。這讓我想起了兩個故事：

前幾年，在云南滇西的土地上行走，那天從瑞麗剛下壩子，離芒市還有一、二十公里遠，就見到田野的晨霧之上浮出了一座金光閃耀的大金塔。以前雖然數次到過這里，但如此壯觀的佛塔還是第一次見到，不由心生敬仰。后來聽朋友說，出資建這座金塔的是一位曾經在騰沖做木材生意的老板。早年騰沖一帶的木材生意，說白了就是當地的商人，組織大批的砍伐隊伍到鄰國緬甸北部的熱帶雨林里去砍伐木材，其中有許多珍稀而名貴的樹種。不過幾年這位木材老板發了大財，但也心生后怕，因為他看到：隨著自己手里的鈔票越來越多，一座座曾經蒼綠的大山被剃了光頭，一寨寨山民逃離，無數珍稀動物失去了家園，水土流失，江河淤塞……他看到了金錢血腥罪惡的一面。在自省中，他放下刀斧，將心皈依了佛門，建造了這座最大的佛塔，向上蒼和世人表達自己的深深懺悔！

那天，穿行在數十尊白玉佛像的大塔內，我不由雙手合十，心中一派澄明，仿佛看到了浮出欲望之海上的一線曙光。

第二個故事發生在英國倫敦的牛津學院：1985年，有350年歷史的牛津大會堂20根巨大的橡木橫梁已經干朽，出現了安全隱患。校方請人估算了大梁更新的價格，預估每根橫梁的價格25萬美元，開支巨大不說，如此巨型的橡木已很稀少，誰也沒有把握能找來這么多的橡木。校方為此正焦頭爛額之際，學院園藝部門傳來了好消息：原來，350年前設計該大會堂的設計師早已想到了后人將面臨的困境，在當年就在學院擁有的林地上種植了一片橡樹林，如今每一棵橡樹的尺寸，早就超過了那些橫梁所需。

年！那位不知名建筑師的墓園早已荒蕪，而他的長遠目光和用心卻引起了后人深深的敬意。

中國木材商人的自省和英國牛津設計師的遠見，當然不是一個層面的問題，但他們都共同憂慮人類的環境，開始抑制對自然索取的欲望。人類已經意識到，欲望是一匹需要謹慎駕馭的烈馬，有時，欲望是個好東西，它能激起人的創造欲和進取心；同時，欲望又是需要控制的，膨脹的欲望常常帶來極大的破壞力。因此，不斷地自省和富有遠見地作為，也許就是人類新文明的端倪！